第 75 章

第六十七章如果你能讓他降落

克拉克在寫信。

不過他并沒有騰出一段專門的時間，而是隨時帶著紙筆。在文學(xué)課上，在某本書中，在微風(fēng)裏，當他因為什么微笑起來，當他因為某些文字想起信賴和愛意，他就抽出草稿紙來，寫上兩句，隔上幾天再統(tǒng)一把它們歸集成一封信件。

這種習(xí)慣也影響了克拉克為校報寫稿的方法，當他遇到一個可寫的、有話題性的新聞，他會匆匆記錄在同一張紙上。

上次他把他這個習(xí)慣分享給伯妮絲，他寫道：“同樣一張紙，上半張是想告訴你的生活瑣事和思辨文學(xué)，讀它們和寫它們時我心中輕快地漂浮起來，想要飛去你的身邊，親口告訴你；下半張是‘小鎮(zhèn)收獲最大南瓜，創(chuàng)五年以來記錄’的新聞，我又覺得我身周全是小鎮(zhèn)土地的味道，讓我感到沈重而踏實。我想，你大概是不介意和南瓜出現(xiàn)在一張紙上的吧？”

而伯妮絲的回信現(xiàn)在就在他的手邊。

伯妮絲去大學(xué)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是不寫信的，她對新出現(xiàn)的即時通訊軟件適應(yīng)非常良好（也對，她提過她的世界本來就是這樣），會叮叮當當?shù)卦谏厦婕皶r分享她的生活。她也更新了“那個授權(quán)”，繼續(xù)允許克拉克隨時關(guān)註她的生活。

“倒不如說我會有些高興，”當時伯妮絲這樣說，“如果你一直關(guān)註著我的生活。還是那句話，如果換個人也許真的會顯得有點毛骨悚然，但是你的話……”她露出壞笑，挑了挑眉：“我現(xiàn)在甚至不介意你聽我洗澡哦？畢竟你是我的克拉克了嘛。不過如果要這樣做，最好提前告訴我?！彼a充了一句。這讓克拉克面紅耳赤，忍不住想要猜測，如果提前告訴了她，她會在洗澡的時候做什么。

……這種想法他當然不會寫進信裏！說回剛才的話題，伯妮絲好像覺得通訊軟件的溝通就完全足夠了，但克拉克更喜歡信件。這些經(jīng)過更長時間思考寫下的文字能夠觸碰，也能夠保存。只不過他也不好意思要求伯妮絲在繁忙的日程中（聊天中有提到）給自己寫信……

于是克拉克自己寫了信過去。剛開始伯妮絲在軟件中跟他直播收到信的驚喜，甚至拆信后也是邊讀邊打出反饋發(fā)送過來?！珱]有寫回信。

克拉克于是陸續(xù)寫了三封信。

伯妮絲終于懂了！“哎呀！”她在聊天框裏寫，克拉克幾乎能從文字裏聽到她的笑聲，通訊軟件的交流也有其可取之處，“我的克拉克終于跟我撒嬌啦？”

伯妮絲于是寫過來的那些信件，大部分和她之前寫過的信差別不大。無論是她早期的那本游記——后來被當成禮物送給克拉克的那本——也好，她因為更早升高中寫給克拉克的那些信也好，大部分都是她生活中發(fā)生的事情。有些事是聊天框裏分享過的，她就寫一些更深的思考。不過現(xiàn)在伯妮絲會更多地摘抄她看到的書或者詩句（大部分是情詩！），有時候分享一些歌曲。她不直接寫下歌詞來，而是說，這首歌第幾句到第幾句讓我想起你。當克拉克去找來聽的時候，這幾句往往和她摘錄的文辭詩句一樣，都是表達愛、思念和保護的。……幸好是信件！克拉克想，要是伯妮絲真的面對面這么跟他說，他就……不知道怎么辦了。

不過，她也還是老樣子，同時特別擅長打破氣氛就是了。

“‘只有用眼睛相愛的人才會分開……對于那些用心和靈魂在相愛的人來說，這個世界沒有離別?！辈萁z抄下魯米的詩，刻意空了兩行，就像有意讓臉紅的克拉克平靜下來似的，又用頑皮的筆觸寫，“我的心和靈魂說，就是這樣?？墒俏业难劬ο肽懔搜?？周末要來圖書館和我一起自習(xí)嗎？”

那么克拉克當然一定會去了。

皮特表達過一些不滿?；蛘呤菗?。他猶猶豫豫旁敲側(cè)擊地問過，他們兩個人給對方寫信的頻率分別怎樣，相差得大嗎？

你現(xiàn)在甚至比之前更難約e on，兄弟！皮特拍在克拉克肩膀上。你比之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看上去還要更投入了！經(jīng)常帶著那個黏糊糊惡心巴拉的笑容?！共皇菈氖?，你開心當然是好事了，哥們，可是那是怎么做到的呢？你們現(xiàn)在都不能經(jīng)常見面了。

皮特欲言又止，最后還是說，而且外面的世界那么大，她肯定會見到更多的人！

要懂他的潛臺詞并不難。不用去調(diào)查克拉克都能想象，有多少高中時期的情侶上大學(xué)后沒多久就分手了。克拉克曾經(jīng)的那一星半點擔心，也在叮叮當當和親昵的絮語中消失了。

他只是在想。應(yīng)該如何跟自己的朋友解釋？……在不透露太多的前提下！

他最后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說，她本來不情愿寫信，但現(xiàn)在我們寫信的頻率差不多……有時候她還多些。

皮特的嘴巴張開，又閉上，又張開，又閉上了?！芭１瓢。值?，”他最后感慨萬分地嘀咕了兩句，“我以為那個鐵娘子是從不妥協(xié)的。”

“……這算她妥協(xié)嗎？”克拉克忽然有點坐不住，“那是不是還是別寫了比較好……”

皮特：“別別別，當我什么都沒說，我看你們挺好的。另外，你真的沒救了，兄弟?！?